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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親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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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半的姚記羊雜湯, 幾乎已經沒什麽客人了。

只有三兩桌的客人在這半夜聊得正酣暢。

攤主是一對老夫妻,雖已是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鑠, 充滿活力。

藍枝月剛走到攤位前,攤主老師傅就很熱情的招呼道:“姑娘, 要吃什麽,我可是強烈推薦我們這裏的招牌羊湯。”

“我也推薦。”

藍枝月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見身後傳來簡煜卓的聲音。

看來這招牌羊湯怎麽著都要嘗嘗了。

“那我就來招牌羊湯吧。”

“好嘞。”老師傅又望向顧西辰問道,“這位小夥子呢?”

小夥子?

藍枝月還是頭一次聽他被這樣稱呼, 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三十歲的小夥子麽?

顧西辰倒沒多在意那一聲稱呼,只是微點頭應了一下:“跟她一樣。”

“我也來一份, 不要香菜。”簡煜卓也隨後點了餐。

“師傅, 我的要香菜, 多放一些。”

“好嘞。”老師傅這次應完, 又望向了小姑娘旁邊的顧西辰, “你呢, 要不要香菜呢?”

顧西辰微偏了一下頭:“還是跟她一樣,多放一些。”

怎麽什麽都跟我一樣。

跟屁蟲。

藍枝月在心裏吐糟了一句, 轉身去那邊看其他小吃的了。

店裏除了招牌的羊雜湯外, 還有店主太太自己做的小食,糯米白芝麻球, 南瓜麻花餅,韭菜盒子,還有一些涼拌菜。

每個看上去都很好吃的樣子。

小姑娘最後各要了一些,就算她吃不完,還有那兩個男人呢。

店裏有些悶熱, 只有屋頂上的一臺吊扇呼呼吹著,可好像沒多大用處,其他客人都選在了外面就餐,藍枝月他們也跟著選了外面的一個桌子。

羊湯很快出鍋,端上桌時還呼呼冒著熱氣,鮮香四溢。

“趁熱吃吧,醋,辣椒,桌子上都有,還想要什麽的話,盡管吱一聲。”店主老師傅將三份羊湯分別乘上了桌。

“好,您忙吧。”簡煜卓點頭回應了下。

他伸手將那份沒有香菜的羊湯端到了自己面前。

顧西辰伸手將有香菜的一碗,慢慢放到了藍枝月的面前:“你要醋嗎?”

小姑娘正在那裏嚼著滿嘴的糯米白芝麻球,有些噎得慌,咯吱咯吱的怎麽也咽不下去。

她沒吭聲,只是鼓著腮幫子搖搖頭。

顧西辰也沒再說什麽,只瞅了她一眼,就起身朝著店裏走去。

沒多大會兒工夫,他又返了回來,手裏多了瓶已經插好吸管的北冰洋飲料。

他走到座位那裏,還沒坐下,就先伸手將飲料遞給了藍枝月。

小姑娘接過飲料,玻璃瓶有些冰手,看來像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她用手指將吸管壓到瓶口,微探身子,就著吸管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幾口飲料。

這才將嘴裏的糯米球慢慢咽了下去。

別說,這糯米球吃起來可真有嚼勁,嚼得她腮幫子疼。

桌上唯一的單身狗簡煜卓,被同桌的小夫妻塞了一把狗糧,其實這倒也沒什麽,只是意外的是他竟然吃到了,那個傳說中不近女色清冷禁欲從不知情為何物一心只惦記著工作的大魔王的狗糧。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夜裏盛夏的風帶著些涼意,只是到底比不上垂仙島涼快的海風。

吃了一半熱乎乎的羊雜湯,背上就已起了汗,許是覺得無聊,簡煜卓隨意挑起了個話題。

“剛才看你們好像都不知道對方來到這裏了,你們夫妻兩個出門不給對方報備的嗎?”

對面剛才還給他撒狗糧的小夫妻,突然一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說起來這一個星期各忙各的,各睡各的樓層,幾乎都沒怎麽照面,話都沒說幾句,更別提出門前報備了。

壓根就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出遠門的。

顧西辰放下筷子,他拿過醋瓶為自己的那碗羊雜湯倒了一些醋,倒完,他隨口回了好友一句:“無所謂,我們偏自由一些,畢竟兩個人都那麽忙。”

藍枝月在一旁沒搭話,繼續吃她碗裏的羊雜。

像是很認同男人的話似的,沒再補充什麽。

“哦,這樣,那以後枝月有什麽親熱戲的話,也不需要報備了嗎?”簡煜卓饒有興趣的望著對面的顧大魔王。

顧西辰眼眸沁涼的對上好友的視線,男人眼尾隱約藏著些微的殺氣,薄唇微啟:“當然……”用。

“不用啊。”沒等顧西辰說完,小姑娘就搶先丟過去一句。

“……”

聽她這麽不假思索的回答,男人的心裏沒來由湧上一股失望,親熱戲都不給他報備,這是有多不在乎他的感受。

本來想繼續吃加了醋的羊雜湯,卻頓時發現好像沒什麽胃口了。

簡煜卓微挑眉,繼續在顧大魔王的心上補刀:“吻戲,床戲這些都不報備嗎?”

顧西辰幹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實在是一點胃口都沒了。

心裏又突然莫名的一陣心塞。

竟然還有床戲。

藍枝月嚼完嘴裏的羊肉,她拿過手邊的北冰洋,喝了幾口飲料,才望向簡煜卓回道:“我應該不會接那種親熱戲份,尤其是床戲那麽親密的程度,對我來說難度有些大,我還是比較喜歡懸疑,或者深挖人性的這一類題材。”

她的樣子看起來很認真,不像是隨口敷衍。

講完,小姑娘繼續喝起了手裏的北冰洋,只是沒喝幾口,她微撩眼皮,不動聲色的望了一眼旁邊的顧西辰。

男人安靜的坐在那裏,眉眼寡淡,整個人亦冷冷清清,還是往常那副死樣子,只是很快就見著他重新拿起桌上的筷子,繼續吃起了面前的羊雜湯。

像個被哄好的小孩子,臉色雖然還臭臭的,可胃口卻突然好了起來。

心情波動如此之大。

就像陰天轉晴天般飄忽不定,可到底是受了藍枝月的影響,只因她的一句話就忽上忽下。

藍枝月瞧著他那副生悶氣的樣子,沒說什麽,只是輕咬著吸管偷偷笑了下。

心裏卻浮現出一絲異樣的感覺,甜的,像是往白水裏撒了半罐方糖,逐漸融化成甜水,甜到發膩。

一旁的簡煜卓也似是看出了什麽,他都不忍心再調侃顧大魔王了,這人已經中了美人的毒,再這麽調侃下去,好怕大魔王毒發吐血。

導演沒再瞎扯別的,只是隨口接了藍枝月一句:“也是,對於你來說電影又不是糊口,當然要選擇自己喜歡的題材。”

“那導演以後再拍一些小眾題材的電影,如果有合適的角色,記得考慮一下我。”小姑娘的聲音很明快,聽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簡煜卓點點頭:“好,可以。”

顧西辰沒再搭話,只悶頭吃著面前的羊雜湯,別說,這老字號味道可真好吃。

吃罷羊雜湯,三個人又一同步行返回酒店。

回到酒店時,已是後半夜,藍枝月先前已經洗完了澡,回去後她就直接換睡衣,上了床。

只是小姑娘躺在床上好半天都沒法入睡,腦海裏都是顧西辰板著臉生悶氣的樣子,想來就覺得好笑。

她呼啦一下將被子整個蒙住頭,像個小蟲一樣興奮的在被窩裏咕蛹了幾下,男人那張毫無生氣的板臉卻依然揮散不去。

折騰了一番,也不知那股興奮勁何時過去的,等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

窗外傳來雨滴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好像下雨了,藍枝月掀開被子,她光腳走到窗邊,打開窗簾看了下,外面果然下起了雨。

雨勢不算太大,可也不算太小,也不知今天還能不能順利上島進行拍攝。

她轉身,又走回床邊,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原來才早上八點的樣子,昨天通知是十點出發前往垂仙島,今天下雨也不知會不會改行程。

手機屏幕上倒是沒任何通知。

她又打開微信,看了一下先前加的劇組群,也沒什麽消息,只有幾個早起的工作人員聊了一下下雨的情況。

看來今天應該還會繼續上島,下雨天不能拍外景的話,就只能拍內景了。

藍枝月放下手機,她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也沒化妝,反正到時拍戲會有化妝師給她上妝。

她換上簡單的襯衫牛仔褲,走到床頭櫃前,順手拿起電話準備讓酒店送一份早餐上來。

只是還沒撥通電話,她又將話筒放了回去,好像不太妥,以往她自個住酒店都是在房間吃早餐,可是這一次跟著劇組,早餐又是額外服務,她這麽擅自點餐的話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

她也不好意思問可不可以點個早餐,這顯得自己多無知,雖然她確實第一次跟組,很多地方都不懂。

想想還是算了,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說她還從未在酒店餐廳吃過早餐呢,不如趁這一次試試什麽感覺吧。

反正時間還早,等吃完早餐,再回來看劇本時間也綽綽有餘。

想著,她順手拿起自己的手機,擡腳走出了酒店的房間。

穿過有些昏暗的長廊,藍枝月乘電梯直接下到了一層,走出電梯,白天酒店的大堂熱鬧了小許,可能剛好趕上早餐時間的緣故,這麽看過去,來來往往的人還挺多。

小姑娘隨著人群一同朝餐廳走去,走到門口時才發現不大的餐廳已是人滿為患,看來下雨天大家都沒出去吃別的,全都擠到酒店的餐廳了。

想著這麽多人,等排號輪到她也不知猴年馬月了,時間有些長,她沒耐性等下去,看來只能去酒店外面的便利店買些面包填飽肚子了。

藍枝月轉身離開餐廳,走到大廳那邊,看到門口有酒店提供的透明雨傘,她倒也不用專門上樓拿傘了,於是她走過去直接從傘桶裏抽出了一把。

“少奶奶,你這是要出去嗎?”

剛抽出一把傘,就聽見身後突然傳來安秘書的聲音,藍枝月拿著傘轉身回道:“嗯,想去便利店買些吃的。”

“早餐嗎?”

“對,餐廳人有些多。”

“少奶奶不用出去了。”安秘書擡起手腕上打包好的外賣,接著說道,“顧少讓我幫你多帶了份早餐,我剛要準備給你送上樓呢。”

“這樣啊,那我就不出去了。”藍枝月又把手上的傘放了回去。

安秘書將早餐遞了過去:“這家早餐店主打粵式,腸粉非常好吃,少奶奶還是上樓趁熱吃吧。”

“好的,多謝。”應完,小姑娘就隨手接過了安秘書手裏的早餐。

“那我就先走了,顧少還等還著我呢,少奶奶再見。”

告別完藍枝月,安成浩轉身走出了酒店,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正等在那裏。

安秘書走上前,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探身上了車。

“顧少,早餐已經送給少奶奶了。”

車後排的顧西辰隱在暗影裏,看著似是有些疲憊,他微點頭:“行了,我們出發吧。”

轎車緩緩啟動,朝著垂仙島的方向開去。

這家酒店是距離垂仙島最近的一家,平常開車也就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左右,只是下雨天路滑,車速放慢勢必會耽誤些時間,只能盡早出發了。

昨天晚上睡得比較晚,估計也就睡了一個小時,顧西辰一大早就醒了,心裏頭惦記著今日跟饒董事的會面,睡意就越發淺薄起來。

睡眠嚴重不足,他只覺腦袋有些昏沈,本來還想在車上看些資料來著,實在是頭疼的看不下去,於是就讓司機調了暗光,準備在路上補個覺。

許是太累了,這一覺補得有些冗長。

等他一覺醒來時,轎車已經停在了饒董事的莊園門口。

“顧少,我們到了。”

“嗯。”男人輕輕應了一聲。

雖然在路上補了一覺,可他還是覺得累,醒來竟然有種心緒不寧的焦慮不安。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倒也不是因為來見饒董事太在乎成敗的緣故,他有備而來,再說這種場面還真不至於令他會緊張。

顧西辰閉上眼稍微緩了下情緒,他系上西裝的扣子,在安秘書幫他打開車門後,他才微探身子下了車。

剛一下車,司機就已經幫他打上了一把黑傘遮雨。

安秘書也打著傘,上前摁了門鈴。

不多久,莊園裏傳來腳步的聲音,很快,就見著黑色大門緩緩打開,門口站著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傭。

“各位裏面請,我們家老爺已經在等你們了。”

“多謝。”安秘書禮貌的朝前伸著手,客氣道,“還請您給我們帶路。”

“請隨我這邊來。”

講完,女傭轉身朝前走去。

一行人前後腳踏進了滿是綠植的莊園。

饒董事家的莊園偏中式,白墻灰瓦,綠松,一池荷花,金魚。

花園裏還有一座雕刻著鏤空裝飾的古橋。

雨勢比起先前好像小了些,卻依然淅淅瀝瀝下個不停,落在雨傘上發出吵鬧的聲響。

走進莊園裏面,入目皆是古色古香的紅木家具,房間裏還有一股清淡的沈香味。

再往裏走,進入一間書房後,才看到正站在桌前練毛筆字的饒董事,老人家一身質地上乘的白衣,樣式素雅,中式盤扣,手腕上還戴著一串佛珠。

“老爺,您等的客人到了。”

“嗯。”饒董事只應了一聲,沒停筆,繼續在宣紙上用毛筆字抄寫佛經。

顧西辰也沒上前打擾,只是不動聲色的望了一眼宣紙上的文字,原來饒董事抄寫的是《佛說八吉祥神咒經》。

剛剛寫到那句——“所願皆可得,踴躍大歡喜。”

倒也不用等太久,這經文只剩最後一句——“一心信樂者,福德亦如是。”

房間裏很安靜,只餘下蘸著墨水的毛筆碰觸到宣紙時發出的沙沙聲響。

饒董事寫下最後如是二字,卻沒放下筆,許是不滿意剛剛抄寫完的那份,老人家又不吭聲的起紙,毛筆蘸了些許墨水,準備重頭再抄寫一遍。

顧西辰依然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裏,他的視線緩緩落到饒董事剛抄完的那份經文上,長長的一張宣紙上幾乎寫滿了經文,看來重頭再抄一份怎麽著都要等一些時候了。

男人清清涼涼的站在那裏,從骨子裏都散發出一種陳年克制的安穩,不慌忙,也不輕舉妄動,像幽暗的湖水般陰沈靜謐,深不可測。

就那麽耐心的等著饒董事一個字一個字的抄寫經文。

直到約莫半柱香後,饒董事才終於重新抄完經文,許是這次抄寫的很滿意,落筆最後一個字後,他將毛筆擱置到了硯臺上。

“久等了。”饒董事客氣了一句。

顧西辰微頷首,唇邊掛著淺淡的微笑:“不會,應該是晚輩打擾了饒董事的雅興。”

饒董事擺擺手,落座到了旁邊的紅木椅子上:“都坐吧。”

聽到饒董事的吩咐,顧西辰他們這才一一落座下來。

“閑話就不聊了,我們直接開始正題吧。”一向不擅長交際的饒董事果然作風還是這麽直截了當。

顧西辰點點頭,他微擡手指,示意安秘書將整理好的資料給饒董事送過去。

安秘書連忙拿出手提電腦,開機,打開已做好的PPT,起身走過去,放到了饒董事身旁的桌子上,方便饒董事直接觀看。

顧西辰也倒沒再說其他,只是安靜的等著饒董事看那些資料。

房間裏再次安靜了下去,只有莊園的傭人走進來,為他們一一乘上茶水的動靜。

大約半盞茶的工夫,饒董事就看完了那些資料,他伸手輕輕合上了電腦,倒沒多說什麽,只是擡頭望向了顧西辰,老人家的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笑意:“真是要感嘆一句我老了,果然後生可畏啊。”

單這一句就夠了,勝過任何場面話。

顧西辰面色沈穩的回道:“哪裏,晚輩最敬佩的就是饒董事您,以後還請您老人家多指教一下晚輩。”

“指教談不上,我敢打賭你以後的成就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說不定還在我之上呢。”

難得聽到饒董事這麽誇人,看來是徹底認可了顧西辰的能力。

有些事也倒是不言而喻了。

在饒董事家吃過午飯後,顧西辰他們也沒再多停留,就直接乘車準備返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雖然饒董事這一票已基本十拿九穩,可顧西辰心裏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倒還是有些心焦。

車窗外的雨依然下個不停,看來這雨是要下一天了。

他閉上眼,準備稍作休憩,只是身子剛剛陷入到後座裏,還沒來及沈下心來,就聽見從副駕駛那裏傳來安秘書一句焦急的話:“顧少,我在網上看到最新消息,《新生》劇組在前往垂仙島的路上出車禍了。”

頓了一下,安秘書又焦急的補充道:“就是少奶奶那個劇組。”

顧西辰緩緩睜開眼,眸子黯淡,面色亦是少有的陰沈,他沒說什麽,只是不動聲色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他撥通了藍枝月的電話,那邊卻一直無人接聽。

心底的那些焦慮不安像潮湧般洶湧而至。

到此時,他也終於明白,那一路上的心緒不寧究竟源自於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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